頂流遺書:我只有在痛苦的時候,才能感覺到對自己的掌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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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說,她是人間水蜜桃,下一步是能接替全智賢的顏值擔當。也有人說,她是瘋批少女,不穿胸罩的放浪女人,是吸毒的癮君子......這個只活了短短25年的女孩,身上卻背負著無數條「罪名」,無論是做什麼,她都會被罵上熱搜。也有為她提心弔膽的粉絲,「如果不是她已經走了,可能還是會有人繼續罵她」。拍攝於崔真理自殺前幾個月,看著她的笑容,你知道那即將要凋零。看到她的哭泣與出神,感覺那彷彿又是死亡的預演。甚至,你感覺不到揭曉這一切對崔真理有什麼紀念或告慰的意義可言。在《致真理》這部紀錄片里,包含了她拍攝的第一部小短片。本該是五位導演以真理為靈感製作的五部短篇電影合集,因為崔真理的離開,讓這個項目最後只留下了這一部——這是一座聖潔的小島,想要移民到此的人,都要先進入懺悔室,懺悔自己的惡行。而真理飾演的這位名為「4」的紅衣少女,就走進了這座懺悔室,說起了自己的故事。她與這隻死去的小豬終日生活,把它當成最好的朋友……但,當「聖潔島」的宣傳歌傳進了她的耳朵里時,她動了想與小豬一起去聖潔島的心思。就在她與小豬通過漫長的旅程終於進入聖潔島后,她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。藍色的長發被替換成黑色的娃娃頭,隨性的背心、牛仔褲換成了一條紅色性感短裙,一雙紅色高跟鞋襯托出她被擋在圍裙下修長的雙腿。但此時一直有另一個視角,躲在洗手間里,偷窺著這個紅衣女孩。無論在鏡頭語言還是劇本內容上,這部短片是非常的超現實。畫面里,如舞台一般的屠宰場,將燈光都聚焦在「豬」的身上。說到底,崔真理就是那頭小豬,任人宰割,眾人都想從她身上獲得利益。藍色頭髮的女孩與紅色裙子的女孩,象徵著崔真理的一體兩面。紅衣少女是成為idol的自己,宛如洋娃娃一般精緻、漂亮,但眼神空洞無物;藍色頭髮的少女,是真理的內在自我,洒脫,隨性,快樂,但她的自我卻只能囿於一個連腿都伸不開的狹小的空間里。唯一讓她覺得快樂、有活力的,只有睡覺時,那張帶著小花的小被子。這裡需要所有來此的「人」,最後成為一塊聖潔的、不被污染的「商品」。「你已經付出了代價,而我們已經洗凈了一切,你的心靈會被我們保護。」走進韓娛前的人格,那些不符合觀眾審美的性格與外表。
最後,為了真正登上聖潔島,自我已經被改變,甚至,親手殺死了另一個自己。就算已經修剪了自我的女孩,還是沒能逃離這片充滿謊言的「聖潔島」。
《聖潔島》的內容極度直白地告訴所有人,崔真理經歷的痛苦與掙扎。崔真理在裡面的行為的不連貫、語言的卡頓,甚至思維長時間停滯,都能讓你看到,她情緒的崩潰與破碎,是在每分每秒中加速瓦解的。崔真理,身上最突出的標籤就是「全世界最火的女idol」。她的反應是在長時間沉默后,反問記者,只說名字可以嗎?她連自己的名字、身份,都要想很久,呈現出羞於啟齒的狀態。抑鬱症或是一些精神類疾病里,有一個表徵就是自我認知混亂,或是對自我評價很低。她回答道:如果別人的看法是對的呢,如果我就是一個怪人呢。在崔真理的採訪中,她不只一次提到,外界、或是自己對自我的壓抑。記者問她,你好像是受到了嚴格的控制和約束壓力,這麼大(壓力),你是怎麼應對的?在說話前,會想很久很久,甚至在說完之後,馬上收回,「我可不能這樣說。」當她在採訪時,想表達出自己的痛苦,眼淚已經奪眶而出。她彷彿一直在與自己的另一個「開朗、積極」人設博弈著。就連出現的悲傷情緒,她都要先停頓一下,好像是在開玩笑一樣,詢問:「我能哭嗎?」
而曾經那個無所畏鍵盤俠、不care外界評論、愛說真話的崔真理,逐漸剝落,露出千瘡百孔的面目......害怕一個詞語、句子說得不對,又要被網友罵,又會在工作上受到壓力。在她的真人秀《真理商店》里,她就已經說了,自己的狀態已經非常不好了,但,她還是不能停下自己「搖錢樹」的職責。《惡評之夜》里,她也直言不諱地說,自己現在的生活是深淵,所以現在是非常兩面性的生活。她在回答完這句話之後,表情一沉,陷入了悲傷痛苦的思緒中。由於恐懼回答和表達的混亂,我們不那麼容易理解她說了什麼。她先是笑了笑,接著皺眉低頭,甚至,都快要哭出來了,此時,鏡頭用了三個角度同框,彷彿是記錄,也更像是「盯著」她的一舉一動。猶如提線玩偶結束了被控制的狀態,一瞬間,了無生氣。採訪中,崔真理的長時間沉默里,你會發現,她有著許多不一樣的情緒,會同時出現在很短的時間裡。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在笑,但如果沒有背景音,這個表情像是在哭。她的抑鬱症其實一定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,需要及時介入治療。崔真理希望得到片刻的喘息,卻都成為「大明星」的一次奢望。有人說,既然獲得了如此多的粉絲與關注,就要學著忍受謾罵、忍受聚光燈的刺眼、忍受規矩,忍受你拿的錢。崔真理看似輕描淡寫說的這番話,直指了韓國娛樂圈裡藝人高自殺率的現狀。韓國演員朴真熙在2009年發表的延世大學社會福利學碩士論文《關於演員壓力、抑鬱和自殺想法的研究》中指出,38.9%的演員深受抑鬱症困擾,40%想過自殺。這三個詞語,不論是放在一起,還是拆開都不是一個輕鬆的詞。當這三個詞語,放在崔真理身上之後,產生了一系列的排斥反應,似乎也是她走上這條悲劇之路的最重要原因。她一方面想逃離母親身邊,一方面又極度渴望母親的懷抱。在無法獲得母親的理解與陪伴下的真理,只能自己一個人消化所有的苦痛。當她終於在某一時刻,有了自己的思想時,反而更痛苦。《惡評之夜》里真理對自己「no bra」的行為,很坦蕩的表示——胸罩不過就是我身上的一個「首飾」而已,不舒服就拿掉。她在說這個觀點時,也很平靜地說,「我現在就沒有戴那個首飾。」在場男士不知所措,女士甚至有些......憤怒或是不願正視真理?一次簽售會上,崔真理遇到了一個女孩,女粉絲笑著對真理說:姐姐,我也是no bra。但,她還是在努力地用自己的一些能量,做出自己的改變。在採訪時,她提到《黑客帝國》里的紅色藥丸與藍色藥丸。是怪罵她的鍵盤俠,是怪敲骨吸髓的韓娛,還是,那個不理解她的母親或是離開她的男友?還是去責怪那個刻板、迂腐,將美色轉為商品,將瘋批作為賣點的社會?真理在2019年,發布了自己的新專輯《Goblin》,有人在這首專輯里分析出了她的病嬌、人格分裂、精神錯亂......我在這首歌里,還是不忍心多去猜測這個如水蜜桃一般的女孩。